白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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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之为知之(6)

(6)又见面

 

  

  

  

  

     “这才几个月房价就涨一截儿了,干脆咬咬牙买了。”关春生走在郎晨身边儿,说这话的时候全脸的线条都往一块使劲儿,硬挤的褶子里满满当当写的全是肉疼。


     “已经买了不就变成升值货了,看了小半年你倒是终于下手了。”郎晨不甚在意房价如何,只是好奇关春生为什么看中了西直门这个小区,地方不能说不好,但是小半年里关春生总念叨的小区里可没这处。


     “嗐......”关春生顿了顿组织了下语言,

     “也是脑子一热,再说这小区也挺合适...”


     “合着您看了小半年,定下来就靠脑子一热,可真行。”关春生上半年来回比较天天念叨,就差把所有指标量化考核评分比较一遍,自己没疯倒是快把郎晨逼疯了。这理由的荒谬程度好比是考察了LOL各个英雄的技能和出装,打开电脑突然决定打DOTA......


     坑爹呢这是。


    “一时半会儿也讲不完,天儿齁热的,你那小对象...”

    “室友,乱说抽你丫的。”郎晨打断的相当利索。

    “回去再说,回去再说。”关春生听见威胁也不害怕,耸耸肩结束话题,钻进门口小店带出来两瓶沁着水珠的北冰洋。


    

     再见着这两瓶饮料是在关春生家里的茶几上了,刚搬家还没收拾好,整个屋子里除了卧室就剩沙发这一小块是个能呆人的地方。


    “你个老东西居然对个孩子下手——

     擦!真打啊!!”

    关春生屁股刚挨上沙发嘴里就不说人话,郎晨照着后脑勺就来了一下,威胁之意不能再赤裸。


    “说了是室友!诶别扯开话题啊我告诉你,什么就头脑

一热了?”


    “就是,唉,跟人吵架了。”关春生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不信,语气虚的很,抬手挠挠头又搓了把脸。


     “?,关春生你觉得我像这么好糊弄的人吗?”人虽然长得憨厚但也不能当傻子看啊。


     “真跟人吵架了!”关春生突然激动地站起来,拿起北冰洋灌了一大口,被冰的脸部一阵扭曲。

     “前阵子我不看房嘛。”这是要讲故事的节奏,郎晨抬头看人脖子撅得难受,示意关春生坐下说,关春生倒也听话,气呼呼一坐,跟着沙发颤了颤,咽口唾沫往下讲。


      “你说这天儿齁热的,我一来看房的上帝,售楼处都问好了可以开车进来看房,结果你猜怎么着,一长得黑不溜秋的小保安死活就拦着不让进,说什么‘不是业主不让进小区’,我跟他说我是来看房的,那人就死心眼儿,还给我来个反问三连,来回来去反正不是业主就不让进,我也是火大,直接扒着车窗户就跟人吵起来了。”


   “然后呢?”


   “他骂人不带脏字还一套一套的,我没骂过他!”关春生现在还觉得憋屈,长这么大他就没在嘴上吃这么大亏!


    “......就这?”居然有人能骂过关春生,unbelievable。


    “这才哪儿跟哪儿啊诶唷!我后来打电话给售楼处另一个保安给我放进去了,你知道那孙子干什么了吗?他自己给我开一交警罚单,还他妈给我拿红笔画一章儿!”


     “......别告诉我你信了。”


     “交警大队的同志告诉我们他们开罚单一般不用业主称呼被罚款人。”关春生满脸扭曲的微笑,眸子里简直要发射出灭世激光。


   “...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郎晨在关春生的死亡视线里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同事四年就没见过这人丢这么大脸。


    “这他妈我能忍??!我还就要成为这个小区的业主了!”关春生咆哮着发表完宣言,拿起北冰洋一饮而尽,颇有种水浒好汉被逼上梁山的气魄。


    “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郎晨笑的呛了下,咳嗽几声才停下来。关春生暂停在那,加个框就是个表情包。


      配字大概会是再笑就侮辱您八辈祖宗云云。


      郎晨只好用平生最大的修为收敛住上翘的嘴角,僵硬地扭过脖子:“看球吧看球。”





      这边一片欢乐,另一边张立民和刘春华正在宿舍对坐无言。浑浊的空气滞涩在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屋中,沉重地压在身上。


      俩人谁也没说话,张立民在郎晨上次坐的椅子上垂头待着,嘴唇干得起皮,他无意识地不停舔着。刘春华坐在床上,双眼直直瞪着,抽烟,一根接一根。


    他其实不怎么会抽,有时候还被呛一下,轻咳两声,又接着狠狠吸一口,再一口长气吐出去,屋子里被吞吐成了佛堂,烟雾缭绕甚至更浓,浓到连五官都带着磨砂感。


    谁也不说话。


    顶撞客人。

    刘春华怎么也没想明白,自己明明是照章办事,却还落下一个罪名。考德云社八字没一撇呢,他先变成苦逼的待业青年了。

    现在还能有个地方招待张立民已经是保安队长求情再求情后的处分决定,收拾行李的时间足足帮他拖了一周,很不幸的是今天是最后一天,今天过后他就得卷铺盖走人,与这再无瓜葛。


    能去哪儿,临时保安的工资低到每月刨去吃穿用度剩不下几个钱。

   来这陌生的城快一年,又回到原点。


    刘春华心里其实不难受。他不是为了当保安才来北京的,他一清二楚,被辞也不过是把流程提前了几个月而已。


     只是要去哪儿呢?他总不能睡大街。


    张立民租的房子是和房东拼的,虽然郎晨是个好人,但让张立民开口总归不合适,哥们儿为难。他来回来去张了几次口,又都被自己截住咽下去,只能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


    张立民刚辞的职就告诉自己了,现在坐在椅子上,白白净净一张脸为了他的事皱成一团,刘春华看不下去。


    张立民倒是没想那么多,哥们有难自己再难扶一把也是应该的,但想来想去脑海里第一个跳出来,也是唯一能帮上忙的,只有那一个人选。


    他房东。


    他郎哥。


    他有信心自己开口郎晨会帮忙,但人家凭什么......相处六个月了,他到现在也没明白自己身上有哪点好到郎晨里里外外总帮衬自己。

    他一个东北来的愣头青,既不会说漂亮话,也不讲老北京的礼貌,甚至总斜眼看人。


    不止一个人跟他说过被这么瞧着不舒服。


    但郎晨似乎一股脑地接受了这些零碎的缺点,而他只能用真心和力所能及的事去报答。他欠郎晨的人情债多到自己快数不清,甚至现在连朋友的事都可能要麻烦郎晨。


    张立民飘忽着眼神,牙齿从嘴唇上撕下一块皮,带着痛,但也很爽。

   他还是斟酌着言语给晨发了条短信,债多不愁可能就是这个道理。


   那边回的很快,张立民的手机铃声很快响起。铃声是童安格唱的那首经典老歌,张鹤伦忘了是在哪天自己鬼使神差地就把这首歌设成了铃声,那之后就再也没换过。

   铃声足足响到副歌快唱完,戛然而止的时候张立民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忘了接电话。刚要回拨,那边又打过来。


   “喂,小白?”郎晨的声音在听筒里有些失真,张立民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郎哥......”两个字刚出口张立民就觉察到自己的声音颤的有点厉害。


   “怎么着是要哭啊,你先别着急,和尚那边急吗?”

    “挺急的。”张立民也不好解释刚刚那声其实不是因为替刘春华着急才抖成那样的,于是顺着郎晨的话实话实说。


    “和尚干的好好的怎么丢的工作啊?”

    “他说是拦了一个来看房的......”郎晨挑挑眉,看了关春生一眼。


     不会这么巧吧。


     “好像姓关。”

     得,犯人基本确定,郎晨决定原汤化原食,谁弄出来的孽缘谁自己解决。


      又了解了两句郎晨挂了电话,关春生见他走回来的表情觉得奇怪。

     “老关,你想要个能给你做饭的室友吗?”

     “你室友?你舍得让给我?”

     “谁要让给你......认真的,我室友朋友,我也见过面,刚丢工作没处去也没积蓄,会做饭会收拾家务,你这儿收留一阵呗。”


     “这我找家政阿姨一样干。”关春生一向奉行钱能解决就绝不自己动手的原则,对各大家政公司的服务早就了如指掌。

     “这人可比家政便宜多了,主要还跟你有缘。”


     “你朝我眨眼干什么怪恶心的,不是,谁啊就跟我有缘。”

     “我拿人格担保绝对跟你有缘。”

     “我不信,你别忽悠我。”

     “要是没缘我请你一百顿饭,烧烤涮锅随你挑,赌不赌!”郎晨开始挖坑。


    “要是我输了呢?”关春生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上钩。

    “输了你就和我一样收留他当室友,赌不赌!”

    “好,赌!”关春生一想这简直是个必赢的局,甭管郎晨找的什么人,自己咬定见都没见过哪来的缘分就完事儿了。


    一百顿饭,郎晨大出血啊,想想就美得慌。


    郎晨在他眼前拨了电话,报了地址就挂了。

    “老郎你输定了。”关春生往后一坐翘起二郎腿,已经开始在心里拟定请客菜单,郎晨在一旁笑而不语。


    不到十分钟门就被敲响了。

    “这么快......”关春生合上手机备忘录,抢着开门,想着一百顿大餐就在眼前心情有些激动。

    先看见的是郎晨白白净净的室友,后面跟着一个黑不溜秋的......


    等等黑不溜秋的......


    “卧槽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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